导读 古典的终结 /i
第一章 澄怀明志 /1
国子监大街,一排银杏立于红墙之外。鲜嫩的叶子,被清晨的阳光染得透亮,犹如片片绿蝶,悬挂在枝头,漫空飞翔。静谧与神圣,就在这无限延伸的红墙与树木之间弥漫开来。元、明、清三个王朝的最高学府,都设在这里面。
第二章 入宫应对 /10
兰贵妃想不到早在数千年前的周朝,就有博大精深的经典之书《周礼》,而那时候她的祖先,还在冰天雪地的北方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呢,禁不住暗中汗颜,感叹道:此书难得,可致太平。
第三章 金钱会变 /21
当天下被洋人和长毛、会匪搅得天翻地覆时,外忧内患的朝廷便一批又一批地派出在京为官的儒生,让熟读经书,胸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志的文官们领兵打仗,为处于危难中的大清国尽忠。
第四章 诒谷之死 /38
从温州撤出来的金钱会各路人马数万人南下,再次包围瑞安城。会首朱秀山率领的五千部下最厉害,皆黑衣黑帽,举着黑旗,号称“黑鸦军”。
第五章 茶山品梅 /45
孙诒让把自己关在房中,每日伏案读书,但哥哥的音容笑貌老是浮现在字里行间。悲痛难忍的孙诒让写了数十首《温州杂事诗》。诗的内容涉及这些年来国家遭受的蹂躏,家人面临的苦难。
第六章 锵鸣遭陷 /50
孙家的厄运并没有结束。一封弹劾孙锵鸣的密奏,已经从闽浙总督兼署浙江巡抚左宗棠处火速送往北京。
第七章 紫阳讲学 /63
“我最尊敬的先师莫过于许叔重和郑康成了,你们要认真读他们的书。”俞樾诚恳地说,“所谓训诂名物以求义理,其基础要通晓古代语言,懂得古代制度,这样才能寻找出经学中的微言大义。”
第八章 素帕传情 /77
诒让看过,竟是阮校刻本《薛尚功钟鼎款识》,知是善本,便捧了爱不释手。
第九章 入住瞻园 /83
曾国藩修冶城山飞霞阁,作为勘书之所,称金陵书局。于是,通经知古者纷至沓来,诒让在江宁的一大乐事,就是可以与金陵书局的士子们一起切磋学问。
第十章 金焦之游 /94
如果说孙衣言是永嘉学派的传人,对儒学各派的态度是包容和接纳,可置身于今古经学论争之外,与今文经派的邵懿辰结为挚友。那么醉心古文经的孙诒让和专注今文经的戴望,他们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的友谊,便使人疑窦丛生,很难理解。
第十一章 南皮识才 /101
作为清流派崛起的新一代,张之洞紧随恩师李鸿藻和自己的叔叔张之万,以维护纲常名教为己任,坚持操守,鞭挞骄悍,蔑视洋务,抨击疆吏,声望日隆。与此同时,各种讥讽和垢语也随之而来。
第十二章 江宁风波 /111
“国脉衰微,列强相迫,为救一时之难,为舒一时之忧,老夫倡‘师夷之长’,办洋务,设同文馆,购洋船洋炮,建江南制造局,聘洋人传授技艺,近日更全力支持容闳率幼童出洋留学,凡此种种,不见经学,有背义理,罪孽深重。时运不济,身陷教案,竟不能克全保名。名既裂矣,身败在即……”渐渐地,曾国藩的声音衰弱下去,握住孙诒让的手也无力地松开了。
第十三章 扬州寻梅 /119
容闳道:“我自归国为臣以来,从不曾说过一句冒犯儒学名教的话。我所要说的,只是国民在敬天祭祖祀孔之余,能放眼望世界,学习外国先进的技艺乃至学术、制度、文化、法律。容闳还是那句话,世界在变,中国在变。”
第十四章 碧池残墨 135
窗口不断地有外国军舰和中国木帆船闪过,汽笛声也越来越多,上海外滩渐渐逼近。一幢幢高大巍峨的欧式大楼,矗立在黄浦江边,这些用坚硬的大石块筑就的灰色建筑,用冷峻生硬的建筑语言,蔑视它们所面临的一切。
第十五章 督藩之隙 /144
最令人费解又最令人钦佩的是,沈葆桢竟然在声名日隆官运亨通的时候,在浙闽总督左宗棠的恳请下,自愿降级,担任前途未卜的福州马尾船政大臣,白手起家,创办了福州马尾海军造船厂。
第十六章 香销梅园 /158
在题有父亲和叔叔名字的青石碑前,诒让长跪不起。在耗尽心血苦读过无数遍圣贤的书籍之后,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长途跋涉和科场拼搏之后,光绪九年,他再一次与金榜无缘。
第十七章 击鼓御敌 /167
清流出身的钦差大臣张佩纶,怀着满腔热血出京行至天津时,被他未来的岳父、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第十八章 书藏玉海 /184
前线捷报频传之时,李鸿章却与法国使臣签订丧权辱国的《中法条约》。黄体芳大怒,痛恨李鸿章治兵二十年,花费国库银两无数,却奉行投降路线,拥兵自保,消极避战,遂递上折子,要求朝廷革去他的海军衙门会办一职,把他的北洋水师统帅权让给曾国藩的公子曾纪泽。
第十九章 颐园听梅 195
诒让道:“洋人的测算和浑盖之器、地圆之说,全都不出《周髀》的范围,这事清楚明了,不必细谈。连西洋自诩不可一世的制作技艺,其根源亦来自《周礼》,至于洋人的声学、光学、力学、化学,在《墨子》中是一应俱全。”
第二十章 武昌之行 /204
宋恕说:“张中堂是何等聪明之人,以中庸之策上奏,说修筑逼近京城门户的津通铁路,不如兴修腹省干线芦汉铁路,平日便利漕运、赈务、商务、矿务、行旅,战时则可用于调兵运械。此议一出,满朝皆喜,张中堂也奉旨从两广调往湖广。倒不是官职升了,而是人气之旺远超李中堂,从过气的清流派摇身一变,成了新的洋务派首领。”
第二十一章 雪飞人归 /215
中法战争时为守城御敌,诒让亲自击鼓守城,为办团防花费了几千两银子。公公回乡后致力讲学,办了诒善祠塾,求学者不限孙家子弟,温州各地凡慕名来投者一并收留,这又是一大笔开销。灾害连年,大街小巷常见弃婴孤儿,公公与诒让先办了育婴堂收留弃婴孤儿,后来人数多了,又办了养济院,为筹款购买屋基,雇用奶娘、杂役及蒙师等,竟把祖上传下来的田地卖出许多。
第二十二章 八试礼闱 /220
光绪八年,朝鲜发生“壬午兵变”,吴长庆奉旨率庆军督援朝鲜,委派张謇筹划前敌军事。张謇临敌不乱运筹帷幄,大胆起用他的学生袁世凯,迅速平定兵变。翁同龢时任太子少保、工部尚书,在读到从朝鲜归来的张謇拟就的《朝鲜善后六策》《乘时规复流虬策》后,不禁击节而赞,从此把他视为国家栋梁之材。
第二十三章 琉球诗吟 /232
林世功闻讯大惊,中日两国的这个条约,岂不是活生生把琉球国拆分了去么!怪不得清廷对琉球使臣所提请求,一直态度暧昧,不作正面回应,原来是迫于日本淫威,助纣为虐要把琉球瓜分了去。琉林世功越想越气愤,越想越绝望,提了把剑跑到大清国总理衙门,往喉前用力一割,顿时鲜血迸溅,瞪着双眼而亡。
第二十四章 甲午之殇 /240
李鸿章在写给旧属朋僚的信中反思道:“我办了一辈子的事,练兵也好,建海军也好,都是纸糊的老虎,什么时候能够真正放手去干?这一切不过是勉强涂饰物,虚有其表,就好像一间破屋,由裱糊匠东补西贴,看上去虽然像是新房子,但如果一旦真相败露,因为没有预备好修葺的材料,也没有选好改造的方式,其结果一定不可收拾。”
第二十五章 兴儒救国 /257
因战败而激起的维新变革思潮,像狂飙似的席卷中国;十八省一千三百名举人公车上书,请求“拒和、迁都、练兵、变法”,这是诒让愿意支持的;北京成立了鼓吹变法的强学会,达官贵人甚至洋教士趋之若鹜,这更是诒让愿意接受的。但诒让没有料想到的是,引导这场维新变革的旗手,竟然是他所蔑视的康有为。
第二十六章 扬帆重洋 /274
盛宣怀定下主意,托古改制,堵住守旧者之口,以古学力挽狂澜,推行新政。当然,康有为借今文经变法维新是已经证明彻底失败了的,现在唯一的途径是借古文经变法实行新政,而今首屈一指的古文经大师,便是以研究《周礼》闻名于世的鸿儒孙诒让。
第二十七章 总理之任 /287
诒让滔滔不绝道:“西方技法虽然奥妙,却源于咱们中国,《周礼》《墨子》里有详尽的记载。国人迂腐,不去发扬光大源于中国的技艺,却被西人捷足先登,后来居上,反制于我。但现如今只要明白了道理,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第二十八章 重拾墨学 /303
一气呵成《光不灭说》。诒让想,墨子与他相隔两千多年,可他们脾性相同,都是这样地喜欢光,都想知道光的质地是什么,都为了光的原理研究探求,那么,他们的心必定是相通的。
第二十九章 集资办矿 /310
诒让对孙世彪道:“民间开矿好处很多。山中有矿,自行开掘,则权在我手,否则列强外人必来开采,一切任其所为听其摆布,地方种族必受害无穷,此为一;开采矿产,办厂冶炼,不至于事事依靠西人,国家强大起来,可以复仇雪耻,此为二;利用卖出矿砂之钱,可解我民困,助我办学,此为三。”
第三十章 学子东渡 /316
湖广轮一声长笛,缓缓向东驶去。先前还看见学生们向自己招手,逐渐就模糊了,即使摘下眼镜去看,也看不清楚了。
第三十一章 痴情甲骨 /320
《契文举例》写成了,还得再做一件事,论证甲骨文字与绘画同源,继而独立成文字,从此文字有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之分,称为六书。
第三十二章 恩怨香师 /327
长久地凝视着深宫中的琉璃金瓦、汉白玉栏杆和青砖地面,张之洞坐在书案前默默沉思。他是时时懊悔着的,越是用力办新学,越是把门生送往外国深造,回国造反的人就越多,自己手上沾的鲜血也就更多,招致的怨恨与蔑视也就更多。
第三十三章 东瓯三士 /344
诒让摇头行至北门,隔河望那挂了白纱白花的利济医学堂,仰天叹息道:“世间之事不可思议,都在图谋富国强民,都在探求变法自强,为何同道者不相与谋?”
第三十四章 乾嘉绝笔 /351
随着朴学大师俞曲园的辞世,乾嘉之学的时代将要彻底结束了,无情的历史之笔,将把辉煌一时的朴学一笔勾销。想到此处,怔怔地坐在文泉边的诒让不寒而栗。
第三十五章 光无能灭 /358
孩子们发一声喊,各自拿了红纸春联去了。延钊跑得最快,爬上富贵端去的凳子,把一副对联贴在玉海楼台门。诒让擦去眼镜片上的雪花看去,这副对联写着:殷周国粹,法美民权。他觉得心里暖和,于是,雪中的大宅也是暖和的,在寒气中流溢着春意。
古典的终结(节选)
俞曲园去世时,孙诒让挽联中有一句“朴学销沉同坠泪”,此时他已经预感到,时代的担子将越过他们这一代落到更为操切的一群人身上,他们都同样逃脱不了被冷落甚至被抛弃的命运。一个时代的学术至此已是巍然耸立的高峰,翻到山的那一边,风景已异,世界已全然不同。孙诒让自己也不知道,他已在不知不觉中站到了那个高峰的最顶点,可以一览众山小了。回望处尽是旧时月色,尚称安稳静好,走过去的那一边又如何?山川何有,莽莽苍苍!
时代已选择了他,去做一个古典时代的终结者。这是时代之耻,也是一个学者莫大的荣光。这个终结者必得来自中国南方,因为南方是传统学术的昌明之地。本来,这个终结者可以是他执师礼事之的德清俞曲园,也可以是俞的弟子,余杭章太炎。俞曲园之学,走的与他同为古文经学路径,其为人却隐约有禅意,过于退藏于密。章太炎治小学,把它改造成了现代学科意味的“语言文字学”,是最具现代意味的,却让“排满”革命搞得浑身火气。他与孙诒让又有方法论上的分野,章重义理,迹近宋儒;孙重考据,还是纯粹汉学途径。时代的担子已跃过俞章二位,落到了孙诒让的肩上。
三个南方学人,各具个性,才学不相伯仲,孙诒让恰处于三人中间,无俞曲园之纯然守旧,也无章太炎的满口革命腔,说起来“名最隐”,学术上的成就却是最大。梁启超治明清学术思想史,称他是最后的大师,也确是发自内心的钦慕:“晚乃有瑞安孙仲容,治《周礼》,治《墨子》,治金文契文,备极精核,遂为清末第一大师,结二百余年考证古典学之局”。
从来没有一个国家像近世中国这样,经受过如此巨大的文化断裂。即就近世经学一支而言,继起的世称“东瓯三先生”的陈虬、宋恕、陈黻宸等新派经学家,与孙、黄等前辈为敌,这一“后院起火”也暴露了经学的内在矛盾,加快了古典的终结。孙诒让在世的六十年,正是这样一个旧传统断裂、现代性初露曙光将启未启的尴尬时刻,连带着他的一生事业,到了后半晌也渐形尴尬。古音古韵,种种象形、转借,到了近世,虽须从金石中考校,然字有六义,尚不离根本而一个继起的时代,流行开来的已是一套全新的话语方式,随着西潮汹涌而入的声光电化,使一种新的知识谱系得以全面生成,这种新知识,这套新话语系统,将使原本安稳的世界面临彻底颠覆的危险:孙诒让们孜孜寻找的终极之书被证明为无用,这一代学人视之为性命的学术被视作“旧学”。
按照费正清的观点,1800年前后是划分18世纪繁荣、进取、自信的中华帝国与19世纪崩溃失衡的近代社会的一个分水岭,乃是一个现代性建立的起点。现代性之于近代中国的四个时期里(1800—1864;1865—1911;1912—1930;1931—1949),孙诒让在世的六十年几乎整个地落入了第二个时期里。在一浪接一浪的西潮面前,国家无所适从,士人也无所适从,像孙诒让这样的传统学人,势必会传染上时代的普遍病症:晕眩,困惑,无力感,深深的自我怀疑。而甲午战败带来的耻辱不啻是一场心灵地震,使他更深地陷入了“致用”“无用”的深深纠结里,激愤时甚至说自己从事了一辈子的学问是“中土无用之旧学”,“琐屑校雠,无益时需”,又说“刍狗已陈,屠龙无用,实不足以应时需”。极度的自贬跟过于自信一样,都是一种躁狂。他确实已病得不轻。他想不明白,自己学问所本,是讲求实利和功用的永嘉之学,治学的路径,也是老老实实不尚空谈的朴学功夫,怎么到最后全都成了无补于世的屠龙之技,要这样的话,学术的意义何在,学人生命的意义又何在?在人生这个黑森林的中途,他遭遇了三头兽:价值危机、信仰危机、心理危机。
《蝉蜕》写孙诒让经历这三重危机时,让他抱着自己的一箱“旧学”著作走入了放生池。小说中的孙诒让说:“那些书太古旧了,我也太老了,对这世界没有用了。”中国文人的自沉,从屈原到祁彪佳再到王国维,都可视作文化上的一种抵抗,最无力、也是最坚忍的抵抗。“自沉”过后,重新回到世界的孙诒让换了一个人,他已然越过了古典与现代的分水岭,到了山的那一边。
在他一向不屑的宗教徒的眼光看来,这未尝不可以看作是一场洗礼。旧世界的尘灰被抖落的同时,新世界的风也开始吹拂进来。挫败没有让他变得犬儒,心灰意冷没有让他走向虚无,让他的意志力变得如此强大的,只能是知识,无论它是新的,还是旧的。于是从那一年开始,这个向来视西学如仇寇的经学家的人生突然来了一个大逆转,走出书斋,兴学自强,变成了一个维新派的教育家,兴兴头头地在老家办起了学计馆、蚕学馆、方言馆、矿务公司,还想自学英语,计划出洋;为了办学的场址与经费,甚至不惜开罪地方上冥顽的官员和儒生,短短几年,竟然在浙南的温州、处州两地,开办出三百多所新式学校。
对于一个旧学沈沉的经学家来说,这一转向的意义是巨大的,它让一个学人与变动不居的世界保持了同步,也使一个学人的生命变得完整;无论是智慧层面,还是人格层面,都走向了圆融正觉,“蝉蜕”的寓意,或许正在于此。旧得纯粹,新得彻底,也自是孙诒让人格的动人处。
此时,他的思想已经远远超越了早年在北京龙树寺瞩望他写出一部惊世之书的张之洞。诚然,后者在晚清政坛的事功令世人惊羡,但在清流与维新之间的迁延不定使他永远走不出《劝学篇》里“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老套路。平心论之,热心赞助维新事业的张之洞身上有着民本思想,但其对那班新进少年的支持,一切皆以不触及政制为限,触及这道底线,即便是心爱的学生,也捕之、杀之在所不惜,1900年捕杀唐才常就是一个极端的例子。而孙诒让此时已走得更远,写信营救被捕的秋瑾等革命党人不说,一些论调也已不无党人色彩,甚至,他已由一个绝对君权的拥趸者变成了君主立宪的支持者和民权、民主的主张者。当他对张之洞在戊戌、乙亥两次政改中的表现深感不满,腹诽其有负“中外之望”时,张也因他书中的大胆之论遽然变色,说出“仲容叫我反耶”这样的话来。世变促使了这个时代最为精英的人群的分化,经学家也概莫能外。当时间冲淡了经学家们的恩恩怨怨,辉煌一时的朴学群体烟消云散,旧传统已经断裂,新秩序迄未建立,倒是张之洞式的“中体西用”依然受到继起的当权者们的青睐,这不能不说是近代中国史的又一黑色幽默。《蝉蜕》的用世之心,也正见于对主人公与清流派、洋务派、维新派乃至革命党人各色人等的关系梳理上。
传统知识分子现代转型的深刻主题:晚清一代知识分子在危局中的转型,既是个人和群体的选择,也是一个国家、一种文化、一个民族探索出路的精神表征,“新”“旧”,“改良”“革命”,“传统”“现代”……似乎一直到当下我们仍然没有完全摆脱这些二元对立的概念所制造的危机和困局,在迈向现代性的道路上步履蹒跚,前人的选择仍然值得我们借鉴、反思,由此本书仍然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历史长卷的宏阔气度和精妙结构:本书从本书从道光九年(1829)一直写到光绪三十四年(1908),浓缩了近乎整个中国近代史,体量很大,但绝非史料的线性的“流水账”,而是裁剪得当、调度有方,鸦片战争、太平天国、甲午海战、庚子拳变、百日维新……历史的大事件作为人物活动的前景在卷中一一闪过;兰贵人、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俞曲园、孙诒让、翁同龢、黄绍箕,容闳、盛宣怀、康有为、张謇……政治家、经学家、旧派书生、新潮文士、革命党人在众声喧哗里渐次登场,而思想史的传承脉络是背景深处的远山淡影。
历史叙事的文学笔法:本书聚焦晚清大变局中的一代儒家知识分子,展示他们面对历史大转折时的个人遭际和命运浮沉、内心的冲突和彷徨、精神突围的选择和路径,其中,着墨最力的是主人公的内心冲突,“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时代的震荡在个人内心掀起的巨大涟漪绝不亚于外部的惊涛骇浪,这种重在刻画人物内心的文学笔法使本书较之其他历史叙事作品拥有了更加丰满的骨血和动人的气质;
视觉和文本资料互补:本书收录了经学家们的手迹、钤印、藏本的图片,晚清政坛和学术界著名人物的照片,重大历史事件的图片资料,具有史料价值的批注和图注共480余条,某种意义上由此具有了清末社会百科全书的功能;
装帧精美、典雅大方:全书彩色印刷、装帧品质上乘,具有较高的收藏价值。
胡小远:小说家,在《人民文学》《北京文学》《江南》发表过中短篇小说,在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玻璃塔》,在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和陈小萍合著的小说集《太阳酒吧》。陈小萍:小说家、编剧、文化学者。在《人民文学》《北京文学》《江南》发表过中短篇小说,在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和胡小远合著的小说集《太阳酒吧》。
“那些书太古旧了,我也太老了,对这世界没有用了。”“这些书都是您新写的呀,怎么会太古老,没有用呢?”“你以为这些书能救北洋水师么?你以为这些书能救社稷么?你以为这些书能救中国么?”本书以深沉、典雅的叙事手法,为晚清以朴学大师孙诒让为首的一代知识分子存影写照,展现了身处“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他们所遭遇的空前的复杂情势和分化结局、选择依赖或挣脱传统思维模式和行为方式时的矛盾心理和精神危机,更写出了他们各各不同的精神突围方式:有人抱残守缺,消沉坠落,有人迁延不定、进退失据,也有人艰难求索,勉力自新,书名“蝉蜕”的寓义,正在于此。全书如同一幅渐次展开的水墨史诗长卷,展现了一个风雨如晦、九州振荡、天光尚远的时代,鸦片战争、太平天国、甲午海战、庚子拳变、百日维新……历史的大事件在画面中一一闪过;兰贵人、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俞曲园、孙诒让、翁同龢、黄绍箕,容闳、盛宣怀、康有为、张謇,政治家、经学家、旧派书生、新潮文士、革命党人在众声喧哗里渐次登场,而思想史的传承脉络是背景深处的远山淡影。